小說哲德的故事第五期分享 - 騎馬與砍殺戰團維京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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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馬與砍殺戰團維京征服 小說哲德的故事第五期分享

今天為大家帶來的是騎馬與砍殺戰團維京征服小說哲德的故事第五期分享,一起來看看吧!

第五章:鮮血與罪惡

臨行前,士兵們和村民們都來送他,雖然他們並不知道這個深受喜愛的年輕人為什麼要突然離開。哲德把他的仇恨深埋心底,而非掛在嘴上。士兵們送了一把短刀和幾桿標槍給他,“這裡的道路到處都遊蕩著劫匪和盜賊,空手出發就等於自尋死路。拿上這些吧,萬一碰到了那些惡狗,就向他們展示一下我們教授的武藝。”村民了也湊了些薰魚、小麥和麵包,索裡克給了他一些錢幣,作為路上的花費。哲德接受了,很感謝他們的好意。

哲德往南走,不久到了一個渡口。萊茵河在入海處變得十分開闊,形成了非常廣闊而肥沃的一片河口三角洲。豐沛的水流夾帶著跋涉千里的泥沙,奔流至此,變得緩慢而平靜。數萬年來源源不斷的泥沙在此沉積,形成了許多沙洲、小島。萊茵河也被這些小島分割成眾多支流。整個弗里斯王國建立在河海環抱中,其國土因這眾多支流而變得支離破碎。肯莫尼城堡建在其中較大的一個沙洲小島上,在其南面,通過橋樑與其它島嶼連線。它把守著王國首都的大門。要塞中居高臨下的弓箭手俯瞰個整個寬闊河面,監視每一艘從此經過的船隻。敵艦如果試圖由此溯流而上,直達杜里斯特,則幾個弓箭手就能讓他付出慘重代價。而它本身雄踞孤島,城牆之下便是水流,無法登陸攻取,只能從橋樑進入,可謂形勢險要,易守難攻。

哲德在渡口找到渡船,渡河進入了肯莫尼。這樣重要的位置上的城堡,也不過是那時西歐常見的簡陋的環形木堡——兩米多的削尖木樁圍成壁壘,離地一米多的高度上支起木架子用作士兵守衛的哨位,幾座木塔。裡面十幾間小木屋,那是士兵的營房、武器庫、糧草庫、馬廄等設施。中間有一座稍大的木屋,茅草屋頂上插著綠底紅色三杈樹枝圖案的旗幟,那肯定就是雅爾的府邸了。“真是可悲啊!恢巨集偉大的羅馬帝國隕滅,其後繼者卻只知劫掠不知建設。文明科技被擲於火堆,他們毫不珍惜,反倒拾起金銀珠寶這些石頭。”哲德向城堡的守衛說明了來意,請他通報雅爾時,細細觀察了這座城堡,不禁這樣想著,“假如我得到了這座城,一定要用最好的石料來重建,把沿海沿河的塔樓建的又高又堅固,在上面安放羅馬人的弩炮,這樣才足以確保王國安全無虞呢。”

很快守衛出來,說雅爾同意見他,把他引入了府邸。這裡顯然比道琴嘉的那些窮鬼漁夫的小棺材要寬敞多了。雖然如果用一人高的長矛相接放在屋裡的地面上,也就五六根就到頭了。肯莫尼的侯多夫雅爾看起來是一個凶惡老辣的領主。他毛髮旺盛,亂蓬蓬的頭髮和鬍子遮住了半張臉,額頭的皺紋又佔據了另外半張。左臉有一道傷疤,從髮際一直割到下巴,左眼也因此只能半睜著。另一隻眼睛敏銳而機警,在眼窩裡不時打轉。他和其他維京人一樣,長得高大壯實,穿著紅色的衣服,即使在自己的府邸裡,也披著半袖鎖子甲。哲德不喜歡他,覺得他不是一個好人。“可是,天下間又能在哪裡找到一個好人領主呢?”他這樣想著,也就釋然了。

哲德很恭敬地行了禮。雅爾坐在他的寶座上,盯著他看了一會,用一種與他的體貌不符的想豺狼哀嚎般的尖細聲音問道:“你是誰?”哲德說:“我叫哲德。很樂意為您效勞,雅爾。”雅爾說:“我並不放心把重任交給一個不受信任的人。因此,你還是直接說說為什麼要來拜見我吧。”哲德說:“道琴嘉的索裡克長老讓我來找您,以請求您的幫助。”雅爾冰冷的語氣緩和了些,他說:“噢,索裡克是個好人,也是為數不多讓我尊敬的弗里斯人。既然他派你來,那我會屈尊聽聽你的話。說吧。”

哲德長舒了一口氣,現在事情有了一絲希望,他說道:“您聽說過‘沃登裡克號’嗎?我和母親一起乘著這條船前來這裡,被牛頸斯溫襲擊了。”“啊,牛頸斯溫。他的船隊每年都來弗里斯勒索貢金,在我們還在湊錢時,他就停在外面的海域等著,把搶劫來往的船隻當做消遣和小費。簡直忘了,我們,弗里斯王國的統治者們,也是維京人。也難怪,我們的國王太軟弱了。不過今年不會再這樣了,我正集結兵力去圍剿他。你所遭到的悲劇也不會再發生了。好吧,我還有別的事······”雅爾似乎不耐煩說了這麼多,揮揮手示意哲德離開。

哲德聽到這個訊息,有些興奮,他沒想到報仇的機會來著這麼突然這麼快!他不顧雅爾的示意,急衝衝地說:“牛頸斯溫也是我的目標,我想加入這場追捕!”“你的目標?你以為你是誰?你有多少人手和船隻?”哲德感到胸口有一團火燃起,他變得激動了:“我的雙手就是我的兵馬,我的勇氣就是我的船隻!我們一定會殺死斯溫的。”雅爾聽完,冷笑了兩聲,又像烏鴉的啼叫一樣嚇人,他的確不耐煩了。“我明白了。你看我也很忙,你過一段時間再來找我吧。十年怎麼樣?”哲德沒有被這嘲笑嚇退,他不會讓身負血仇的敵人死在別人手裡,只有手刃斯溫,才能解除他的喪母的痛苦。他嚴峻地說:“請允許我加入您追捕的隊伍吧。我相信,像您這樣的勇士,一定能理解在這種情況下我對復仇的渴望。”

這樣的堅決似乎觸動了雅爾。他想了一會,溜溜轉的眼珠子盯著哲德,看的哲德全身泛起雞皮疙瘩。然後雅爾說:“如果你真有那麼堅決,那麼向我證明你的能力吧。如果你是值得信賴的能人,我會讓你有機會加入對斯溫的作戰的。”哲德說:“那請您委以重任來考驗我吧。”雅爾用奧丁的標誌洗去黴運,然後說:“我這裡剛好有一個需要解決的問題。道琴嘉的附近有一座修道院,他們請我裁決一宗土地糾紛的案子。說真的,我才不關心這些破事呢。不過國王希望取悅基督徒,防止他們造反。而我的人都在防備海岸,你就代表我去解決這件事吧。記住,要讓僧侶們安靜下來。我可不想激怒他們,那些禿頂們善於鼓動對維京人的反抗!”哲德回答道:“感謝您的信任,我一定會處理好這件事的。”雅爾點了點頭,讓他退下了。哲德要出去時,他又補充了一句:“記住,不要激怒僧侶們。”

哲德離開肯莫尼後,過了橋樑,到了一個叫肯莫尼特的村子。他想了解一下這個王國,所以沒有從渡口回去,而是繞了遠路。村民們給他指路,使得他很快往東走到了王國的都城杜里斯特。杜里斯特是一座貿易城市。它在萊茵河上的港口連線著法蘭克王國和丹麥王國,不列顛諸國,商旅眾多,富庶繁盛。哲德在這裡歇了歇腳,吃了點麵包、薰魚。然後就走了。

在城外的大路上,哲德看到了一支浩大的隊伍。足足有三四百人,都拿著各種武器,有些還披著重甲、全副武裝。這支隊伍排成兩行行軍,佔據了狹窄的道路兩側。有些人舉著紅底三扭紋的旗子,這是和杜里斯特城頭插的旗子是一樣的。哲德從儀仗中確信這是國王的隊伍無疑,急忙停在路邊,等待隊伍的通過。隊伍中間的正是弗里斯王國的統治者,羅裡克國王。他騎著一匹駿馬,周圍簇擁著騎馬的和持盾步行的裝備精良的武士。他還是一個年富力盛的中年人,面白無鬚,留著金色的長髮,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他穿著附上珍貴皮毛的覆蓋全身的深色鍊甲,戴著金光燦燦的王冠,正挽著韁繩緩緩行進,不時向路邊單膝跪地行禮的臣民們揮手致意,包括哲德。作為一個國王,他更多地表現出一種仁慈的親和力,而非威嚴的壓迫感。

等國王的隊伍離開後,哲德再次起程。他通過杜里斯特附近的一座橋,回到了萊茵河的北岸,然後往西,想回到道琴嘉附近找那個修道院。然而他人生地不熟,很快偏離了正確的道路,進入了一片小樹林。這裡長著許多參天大樹,層層疊疊的樹蔭遮住了大部分陽光,使得林下陰森冷清。哲德走著走著,淒冷的環境使他感到不安。他解下揹負著的標槍,選了四根拿著,小心翼翼地走進樹林的深處。忽然在這片陰暗中他看到了一團火光,他即刻趴伏在林中深草處,提防可能的危險。仔細看時,原來是一堆篝火。邊上有幾個男人在圍著烤火。初春的西歐,還是冷的惱人。有一間小木屋,屋外放著些斧頭、刀劍、標槍、盾牌。這是林中的一處峽谷,兩邊的高地上,樹木後面,草叢深處,都隱隱約約藏著幾個人。這看來是某些人藏身的基地。哲德看清楚後,慢慢地從原路退出去,悄無聲息,甚至屏住了呼吸。無論善惡,他可不想招惹這幫見不得光的人。然而他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枯枝,“啪”的一聲大響,浪費了他的全部努力。那些人很警覺,他們一邊喊道:“什麼人?站住!”一邊追了上來。哲德什麼也顧不得了,馬上拼命跑。就算樹枝刮花了臉,藤蔓絆倒了好幾次,他還是一刻也沒有停步。開始後面還有幾塊石頭追上來,後來就只有叫喊了。等到哲德一口氣衝出樹林時,危險就算過去了。

哲德在路邊歇著的時候,遇到一群男女。他們衣著寒酸,面容滄桑,一看就知道是哪個村子的農民。哲德向他們詢問情況。他們是多爾翰東村的農民。在杜里斯特的市集上賣出一些土特產後,正要回去呢。哲德於是跟著他們走,以免再遭到危險。農民們回到多爾翰東時,跟哲德說,那座修道院,叫衛利格羅波修道院,就在這兒和道琴嘉的中間,再往前走不久就到了。哲德謝過這些好心的村民,繼續走下去。

沒多久,路過另一座小樹林時,在道路的拐彎處,哲德看到了三個男人坐在路邊。他們一看到有人經過,馬上站了起來,其中一個亮出了刀子,另外兩個一手拿著投石索,一手拿著石子。毫無疑問不懷好意,哲德舉起了標槍。一個男人說:“過路的,識相點吧。我們都是些窮苦的兄弟,不過是想討口飯吃。如果你給我們一些錢,或者食物,我們就放你過去。如果沒有,留下衣服也行。我們既不想傷人性命,也不想洗劫你的一切,就像維京人對我們做的那樣。我流血衝突沒有必要,只要你聰明點。”哲德說,舉著標槍,他可不會因這番話放鬆警惕:“我也因為維京人的劫掠一無所有啦,窮苦的兄弟。可我寧願和他們拼死一戰,以雪仇恨,也斷然不會淪為攔路搶劫的匪徒,洗劫另外的一些窮光蛋、倒黴鬼。況且我只有這一身破衣爛衫,包裡只有幾條鹹魚。我要是給了你們,只能飢寒而死。你們還是讓我走吧。”劫匪說:“那就不要怪我們無情。你知道,維京人殘酷的統治已經讓我們喪失了憐憫之心。活在這黑暗時代裡,人只能像野獸一樣爭搶無助的獵物。你若執拗不給,我們只好自己去拿了。”說完,他們揮舞投石索,投出石子。這些石子夾著呼呼的風聲急速飛來,非常危險,其力道足以敲斷骨頭,打破腦袋。所幸劫匪們學藝不精,讓哲德輕易躲過了。

哲德閃到一顆大樹後躲避攻擊。他有些緊張。“沃登裡克號”上的戰鬥是他第一次和別人生死相博,而他敗得非常慘,甚至沒有碰到敵人就被打得半死。然而他很清楚自己必須鼓起勇氣去面對一切,否則就不要再奢談什麼復仇大計了。於是他開始默誦聖經,激勵自己。

劫匪們看到他躲到一邊,馬上追了上去。接近時,他們遲疑了。因為對手可能拿著標槍正在等他們探出腦袋。因此,他們也在樹後藏好身體,迅速地往可疑的地方投出石子。幾次試探都沒有反應,他們確信獵物溜走了,於是衝了出來。哲德看到劫匪跑出來,一抬手就投出一支標槍,即可往後跑,躲到遠離劫匪的樹後。他聽到了身後傳來一聲慘叫,有一個劫匪倒地了。他在痛苦地呻吟著,鮮血從他的食道里湧出,不時打斷他的悲鳴。另外兩個劫匪也躲了起來,哭著安慰受傷的朋友,並不敢貿然出來救助他。而且他們也知道救不了了。標槍在他的腹部捅了一個大洞,刺穿了他的胃。

哲德聽到了他的戰果。他變得興奮,激動得難以平復。因為腎上腺素大量分泌,他已經感覺不到恐懼了。他跑了起來,從一棵樹後跑到另一顆樹後,慢慢地接近劫匪的陣地。兩個劫匪不時出來投些石子,然而都沒有擊中那個疾奔的身影,反而暴露了他們的位置。快接近時,哲德的步伐慢了起來,他悄悄地靠上去。這時林子裡只回響著傷者的漸漸減弱的呻吟,沒有別的一絲異響。這沉靜讓人恐懼,讓人驚慌。

好一陣子了。忽然哲德就跳到一個劫匪面前,大喊了一聲。這突然迸起的巨響震驚了劫匪,他慌了一下,才想起拔刀子,這時哲德已經把標槍扎入了他的胸膛。

另一個劫匪也被嚇到了,他直接就轉身跑了。哲德嫻熟地投出一支標槍,扎穿了他的身體,把他釘在了路上。哲德確信危險解除了,一下子放鬆了,直接癱倒在林中草地上。心跳的很快,很劇烈,怎麼也止不住。當他歇了一會之後,感覺開始變得非常糟糕。他開始感到噁心,趴在地上把吃的薰魚、麵包全都嘔了出來。他的頭也變得劇痛,出現了一陣一陣的眩暈。哲德忍不住在地上滾來滾去,大叫大喊。

過了很久才他才恢復過來。然而依舊非常難受。現在他開始有一種負罪感,一種強烈的內疚。生命在眼前慢慢消逝,剛剛還那樣鮮活的有靈性的人,馬上就成了一具僵硬的屍體。這是一種巨大的震撼和衝擊,足以讓人內心長久地陷入不安。特別是對一個善良的人而言,或者那已是曾經。哲德尤其不能原諒自己的是,在他殺了那個人之後,他甚至感到了興奮!這更令他恐懼,他害怕自己心中潛藏著罪惡的種子,害怕自己竟會喜歡上鮮血的腥臭味。這就是他第一次殺人,讓他刻骨銘心。

哲德幫劫匪們收斂屍骸。他們犯了一些錯,可是死亡已經足以抵罪,不能讓他們還要受到曝屍荒野的懲罰。這或許也能帶給哲德些許安慰。更大的安慰在後面。哲德在他們藏身的地方發現了許多衣服,染血的、破爛的、男人的、女人的。還有一些錢,一些食物,和幾具來不及處理的男女屍體。哲德現在有些釋然。殺無辜的人,和殺罪惡多端的人,感覺是不會一樣的。他開始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至少是一件正確的事,並且用這樣的話來寬慰自己。

哲德拿走了值錢的東西,把受害者的屍體也埋了起來。忙完這一切時,夜晚已經降臨了。哲德又開始擔心害怕了。這些新起的墳墓很可能會飄蕩出冤屈的鬼魂。於是他急忙逃離此處,口裡含糊不清地誦著聖經裡的語句。然而山上不時響起悽怨的狼嚎似乎更有現實的危險性。

不過幸而他沒有再遇到什麼麻煩。當他驚慌失措地趕路,甚至顧不得自己跑丟的鞋子時,看到了新的燈火。他來到了一處用低矮石牆圍起來的聚落。這裡有精心開墾的田地,種著許多瓜果蔬菜。外面還有小麥田。道路修整的比其它地方更好,還鋪上了鵝卵石。中間有一座小小的石砌的房子,上面安放著巨大的十字架。這裡就是他再熟悉不過的修道院了。不過他並不想在此時驚擾熟睡的僧侶們,於是在一堆乾草裡安心睡下來。

第二天,僧侶們發現了他,把他帶到了院長那裡。院長隔得遠遠的,質問這個臭烘烘的人的身份。哲德說:“肯莫尼的雅爾受到了您的請願。現在我代表他來處理土地糾紛的事。”院長忙笑著讓他坐到自己的身邊,說:“我還以為他會親自來,或者派親近的人來呢。”哲德並不喜歡修道院長,所有的修道院長,所以他沒有坐下,依然站著說:“我也能勝任此事。我會處理好這件事的。給我說說是怎麼回事吧。”

院長拿出了一封信給哲德。上面寫著漂亮的拉丁文,內容是某個領主將一塊土地贈予修道院,結尾是一個叫福瑞斯威的人落款,還有幾個證人的簽名。院長說:“有一個三代以前的領主,承諾要把一塊土地贈予修道院。我們的僧侶在整理檔案時發現了他的這份手書。這自然是真實可信的,因為有好幾個證人佐證。麻煩的是,現在這塊地上住著一戶人家,一戶農民,宣稱這是他祖輩傳下來的土地。這當然是無恥的謊言。我們希望他們立即離開,讓出那塊地。”

哲德一下子就明白了這些把戲。他在另一處修道院長大,看慣了這些聖徒的詭計。他故意問道:“請問那個叫福瑞斯威的領主是誰?他是哪個家族的?他的領地在何處?”院長有些支吾,似乎沒有想到雅爾的代表會問這些問題,說:“當然,嗯,這是一份古老的檔案了。嗯,說實話,我們並不認識這位,嗯,高貴的領主。不過這封信的確是他可信的手書。”他這話說的結結巴巴,連哲德都感到尷尬。哲德不想戲弄他了,於是說:“去把當事人,那家的農民和發現這珍貴手書的僧侶給我叫來吧。我需要分辨事情的真相。”修道院長便使人去找他們了。

等待的時間裡,哲德拒絕了修道院長陪伴的要求,藉口要看看修道院的風光,獨自在修道院裡散步。他在那些平整的道路上輕輕地踱著步,低頭思考著如何處理這件事,只是偶爾才抬起頭來看著教堂屋頂的十字架。甚至連待會的審問都只是一個過場,一個證明他沒有偏私的儀式而已。真正的問題是判決會帶來怎樣的影響。他陷入了兩難的選擇。並非因為他貪圖利益,而是因為他不知道怎樣做才是真正正確的。利弊的權衡並不容易,尤其是要考慮長遠。

不久農民和僧侶到了。審判開始了。雖然有先入為主的判斷,但他決定還是需要認真審問,以免造成冤屈。那個農民面容黝黑,滿臉愁苦。他的軀幹壯實,手上、脖子上筋脈畢現,手掌上積著厚厚的繭子。腳上還積著沒洗乾淨的泥土。他的眼睛根本不敢看人,閃閃縮縮,好像在害怕什麼。他穿著弗里斯一般平民常穿的短上衣,有些舊了,可是破爛的地方都縫補得很好。哲德問他:“你為什麼說那塊土地是你的啊?”“啊。”那個農民說話時幾乎要哭了起來,“我怎麼知道呢?我從我的祖先那裡繼承了這塊地,我們世代在這裡住,在這裡耕作。我從記事起爺爺就和我們說他記事時就住在這裡了。我們這些窮苦人,目不識丁,又哪裡去找什麼憑證啊!”

哲德又去問那個年輕的僧侶。他讓哲德想起了不久前的自己。哲德問他:“你是怎麼發現那封信的?”僧侶在摩挲著雙手,目光遊離,好像要躲開哲德的視線,然後說:“我什麼也不知道。我只是一個修道院的抄寫員,我的工作就是抄寫古羅馬的文字。當我翻開一份古老的羊皮卷時,這封信就出現了。”哲德聽完,離開他,走到修道院長身邊,忽然大聲說:“我覺得你在撒謊!”這把修道院長和僧侶都嚇了一跳。僧侶把手放了下來,低著頭,沒有迴應。修道院長說,帶著幾分威脅:“他是上帝的僕人,不會說謊的。不要再問了,判決吧。”哲德鄙夷地看著他一眼,轉過身去。

修道院長繼續說:“這些土地對我們非常重要。而領主大人是否高興,你必須知道,也取決於我們。你該好好判決。”

哲德已經想好了,然而他感到非常難過,非常不甘願。所以他拖了很久,然後才嘆了口氣,說:“我宣佈,這片土地歸修道院所有。”農民聽到這個判決,當即痛哭起來了。修道院長則很高興,他讓人把農民轟了出去,然後對哲德說:“我們非常滿意這個判決,我們會告訴所有人,肯莫尼的雅爾是一個公正又虔誠的人。另外,我們還為你準備了一些小禮物。”

哲德拿到了150先令。這並不能讓他快樂。現在他覺得自己走上了一條錯誤的道路,罪惡接二連三地到來。

他當然知道修道院為了霸佔土地而偽造了這些檔案,也希望能把土地判還給農民。可是他不能不考慮得更多。修道院看上了這塊地,那他們就會千方百計得到它。他們勢力強大,詭計多端。即使農民在這次糾紛中保住了土地,也還會有下一次。而自己是不會再被委任裁決的權力了。甚至那些披著華衣的豺狼,還不知為這點利益,做出怎樣叵測的事來呢。那時,那些可憐的農民丟掉的就不止土地了。所以他不得不屈服於現實。這就是政治的殘酷,它讓人必須妥協。

哲德跟著農民,看著他回到了自己的家裡,宣佈那個壞訊息。屋子裡傳來一家人的哭聲。修道院的人也跟著來了,他們現在就迫不及待地享用自己的戰利品。他們沒有一刻等待,馬上把哭成一團的農民一家驅趕出來,甚至不許他們帶走自己的東西。哲德站了出來,警告他們:“我的判決裡,只有土地是屬於你們的。讓他們把自己的東西帶走吧!”僧侶們勉強同意了。農民一家於是趕緊拿出一些有價值的東西。可這並不能減輕他們對哲德怨恨,他們盯著他看時,眼裡冒出怒火,好像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孩子們走過他的身邊,都要吐上一口口水。

哲德把身上的錢都給了那個可憐的農民。三百先令,這已經是一筆大錢了,足夠這個家庭生活一兩年。然而這遠遠不夠夠呢。他們喪失了自己的田地,就等於失去了生活來源,何況他們眼前就沒有住處了。不過農民接受了這些錢,對他的態度也好了些。

哲德乘機安慰這個可憐人,向他說明自己的難處,並建議他暫時到道琴嘉去租住。還向他承諾一定會給他找到新的生計。這些都是哲德考慮已久的了,只有這樣才能減輕他的罪咎。雖然他還沒有想到有什麼新的生計。

無論如何,農夫重新信任了他,帶著一家老小跟著哲德到了道琴嘉。在那裡,哲德把這家子暫時託付給了索裡克。

“這不會麻煩您很久的。我很快就會找到對策。現在我必須去回報雅爾了。”索裡克說:“沒關係的。我會照顧他們。去吧。”哲德於是再次離開了。將要分別時,他步履蹣跚,垂頭喪氣。索裡克忽然大聲喊住了他,哲德又走回來聽他要說什麼話。索裡克覺察到了哲德的疑慮,因此開解他說:“年輕人,前面的路還漫長的很,不要自己縛住手腳。在我看來,你做了正確的事。須知在這個黑暗的時代,許多事是不如人意的。然而我們也無法逃避。當一切都終結時,只有上帝才能裁決我們的價值。”哲德點了點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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