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於江湖 - 《古劍奇譚》玩家同人小說
昨夜又下過雨了，早晨出門時青石板都是溼漉漉的，青色白色的花掉的滿地都是，腳踏上去還會鬆軟。
“溼漉漉的……不舒服……”這樣想著就不自覺的說了出來。
“公主不喜歡青雨季呢，這可是大家都喜歡的日子，萬物滋潤，對公主的面板也好的。”寧佳姐姐聽力真是好，這麼小聲都聽得到。
可是她肯定聽不到我心裡的聲音，不喜歡雨天，過了這麼多年了，還是不喜歡……
今天早晨是陌師父的課，雖然不像顏師父那麼嚴厲，但是教的東西總是很多，要早早的去學很久才能學會，這樣想著腳下也就著急了點，不小心滑了一跤，身後的姐姐著急的叫著公主公主就圍了上來，心裡有些悶，紅色的衣袖上沾了些泥，聽到身後一聲“小鈴兒又慌慌張張的。”聲音溫和，轉身果然是叔叔，滿身的白色站在白色的花樹下含笑看著我，叔叔他還很年輕呢，爹爹要是在的話，比他也大不了多少歲吧……
“著急上早課……”說著就感覺自己的聲音小了下來，不自覺的低了頭。
“那叔叔就不耽誤你了，快些去上課吧，今天是你生日，都安排好了，放煙花給你看，晚上早些回來準備些。”
“煙花！”猛的抬起頭，一定把叔叔嚇了一跳，開心的露個笑容“襄鈴最喜歡煙花了，謝謝叔叔。”
“喜歡就好，記得早些回來。”
“嗯！”轉身步子又快了些，看來今天還是要更努力一些。
陌師父講的是雜學，他說就是關於世界上很多雜七雜八的事情，我問過為什麼要學七雜八的事情，他笑著說我們能活好久，就會遇到好多事情，知道的多些總是好的，今天講的是“曉夢迷蝶”，師父講過後說這個夢蝶的人很有意思，他喜歡很多的動物，講過大鵬講過大鯤，還講過兩條魚的故事，我們一輩子會遇到很多人，遇到很多的事，這個人說過一句話，一定要記住。
“相呴以溼，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很熟悉又很陌生的句子，當我發覺的時候，已經流了滿臉的眼淚……
“襄鈴公主你怎麼了？”陌師父有些慌張，把書放到案上低下身子給我擦著眼淚。
“襄鈴……襄鈴知道這個意思……”忍不住的難過，我知道我記得這句話的意思。
“什麼意思？”
“與其……與其在一起混著，不如散了各回各家……”
“……”師父沉默了，我沒有說話，大抵知道自己說了很可笑的話吧，記得很多年前，蘭生這樣說的時候紅玉姐姐還笑了他，可是師父沒有笑，師父摸著我的頭低低的嘆了口氣“襄鈴公主你在天朝聽到的吧，可是……也有放不下的朋友？”
我把自己的臉埋在手帕裡，狠命的點點頭，想了下卻又搖了搖頭。
能有什麼放不下的朋友呢，酒鬼大哥在那之後就不知死活，紅玉姐姐在崑崙山已經斷了訊息，晴雪姐姐不知道此時又走到了哪個地方，蘭生……蘭生的小孩今年應該是五歲了，對我來說一眨眼的歲月在他那裡過的卻是漫漫，榕爺爺倒是還在紫榕林裡，可是自己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去看他……
已經，沒有朋友了……
師父一下一下的摸著自己的頭“有很多的朋友，很多的愛人，都是會迫不得已分開的……”師父嘆息似的說，卻沒有說完，等到我慢慢抽泣著抬頭看著他時，他溫溫的露出個笑，“襄鈴公主，你要記得這句話，有的時候，各回各家也是好的……”
“不好，一點都不好！”死命的搖著頭“大家……大家能永永遠遠在一起是最好的……”
“我知道……那是最好的……”師父的笑容變得飄渺“只是，各回各家也不是不好……襄鈴公主你想找重生的法子就是為了這個麼？為了能再在一起？”
我說不出話來，剛來到青丘之國時叔叔給我介紹了幾位老師，他笑著問我想要學什麼，我只說了重生聚魂之術……我聽紅玉姐姐說過，這裡是靈地，有我們自己的大神，有很多奇怪的祕法，可能，可能會有把荒魂聚起來的法子……我那時甚至在想，也許，大家會陪我一起來這裡，有晴雪姐姐，有紅玉姐姐，喜歡喝酒大哥也說不定會來喝這裡的酒，蘭生……蘭生是肯定會來的……還有屠蘇哥哥，屠蘇哥哥，屠蘇哥哥他即使真的魂魄散了這裡也一定有辦法能聚起來……雖然他會和晴雪姐姐在一起，可是，大家還能都在一起也是很好很好的……能天天看著他，即使是對著晴雪姐姐的笑，也是好的。
“襄鈴公主，人死了就是死了，他們會去投胎，我們的壽命長，畢竟是人妖有別的。”師父淡淡的口氣，幽幽的說著。
“他不會投胎，他的魂魄都散掉了，會沒有的……”
“荒魂？”師父有些吃驚，“公主你怎麼會認識化成荒魂的人……”
我抬頭看著師父，我不懂，只是我知道，我想要他活著……
“荒魂，不詳……”師父低低的說一聲，又拿帕子細細的給我擦了眼淚“公主早些回去吧，下午的祕術也不要上了，今天是公主的生日，國主說要給你慶祝呢。”
說到這裡師父露了個笑容“打扮的漂亮點，好好玩一天吧，師父就先送你一天假，晚上再送你禮物。”
“謝謝陌師父”我答應著收拾了手上的書本，今天自己的表現很不好，打亂了師父的課，還糾纏著說了些有的沒的，只是走到了院口回頭看了眼師父，看到他還是立在屋裡沒有動，我站在屋外一片明媚的陽光裡看到他在昏暗的屋裡似是想起些什麼，青丘終年不散的風捲起了地下尚潮溼的花瓣，我看著他的身影忽然就想起他嘆息似的說著“人妖有別……”
以前我不信的，我不信人妖有別，蕭大哥不還是和他的小夢在一起了麼……可是現在的我突然覺得有點疼痛，那是當初沒有痛夠的，在這經後的歲月裡一層層襲來……
回到了凌香宮，抽出上次看到一半的《上古祕札記》，裡面有很多我不懂的東西，所以要更努力的讀才能一知半解的明白些，我有很長的生命可以過，我一邊讀書一邊努力修煉，傳說，修煉到天狐的程度就可以與日月同壽了，雖然，我已經知道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永不消逝的東西，只是我還是希望可以儘可能的多活一些，學很多很多的東西，如果晴雪姐姐找不到可以聚魂重生的法子，我就接著找，接著找，即使她也化為荒魂我也終會找到辦法能把他們都帶回來……
書架旁邊是酒架，大家都不知道為什麼從不喝酒的我要在房內擺個酒架，在琴川時蘭生曾經說過，大家的名字都是和酒有關的，也算是有緣，初到青丘的幾個晚上我都在想念他們，於是我尋來了這些酒，玉紅草是尋了很久才尋到的，釀在酒裡更加香醇，我用大紅的紙封好，挨個寫上名字，然後在酒架上打上千觴架三個字，這樣子好像就永遠在一起了，我也開始學琴，我至今不懂少恭哥哥當年做的事情，只是，我一直很懷念剛開始認識他的那個晚上，他勸屠蘇哥哥讓我跟著，細長的眼睛，很溫柔……
是因為最近是雨季吧，很容易就陷進了對以往的追憶裡，蘭生上個月給發來的木鸞說琴川的花燈夜，說領著孩子去看花燈就像當年二姐領著自己一樣……於是我想是不是時間過得足夠長讓他能稍微平復一些痛苦了呢，可是在他看來足夠長的時間對我來說也不過是短短剛過去的一瞬啊……鏡中的自己分明也還是如同當年一樣，蘭生卻說他身量長高了些，我伸手劃拉了下，那應該已經比我高很多了……他會很快的變老，然後死掉去輪迴……我有些難過，但是又有些高興，那樣以後我再去天朝，也許就在哪個地方又會遇到他的轉世了……大家都走了，留下襄鈴一個人，可是襄鈴不怕，因為襄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那是當年在青龍鎮就決定好的，很重要的事情，能救回屠蘇哥哥的事情，能讓大家以後還有機會再在一起的事情……
午後又起了雨，周圍的人都很高興，說今年的雨水充足，又是個好年。我卻有點悶悶，在雪玉的冰屋裡練功，安心想著口訣一下午很快就過去了，希望下午出去後，雨就可以停了……
傍晚出去時果然已經放晴了，漫天的紅霞罩著遠遠的海邊，像紅玉姐姐漂亮的衣袖一樣，上次跟蘭生說我在這邊也有了新的朋友，寧佳姐姐她們都很好很好，蘭生的回信中看得出來很高興的口氣，可是我沒有告訴他，我還是想念以前大家在一起的日子，哪怕是在很可怕的雷雲之海，在現在的我想起來也很開心，看到這樣的紅霞我還是會先想起叫著我“小鈴兒”的紅玉姐姐，而不是凌香宮裡掛著的硃紅的紗帳。
“襄鈴公主，又有木鸞來了。”寧佳姐姐從門外進來。
“咦？”有些吃驚，想想卻又明白了，今天是我的生日，蘭生每年都會在這個時候發一隻木鸞來，每年我都會收到他的七隻木鸞，兩個月一隻，加生日的一隻，用赤橙黃麗青藍紫的顏色標好，擺在櫃子裡很漂亮，這是隻有他才能想得出的，讓我開心的法子。
信上他說著祝賀的話，他說他在那邊的生活，把姐姐和姐夫留下的生意做得很好，然後又不好意思的說沒辦法送禮物給我，給我寄了他新想的做包子的食譜，說讓這邊認識的廚子做給我……我能看到他應該是變了很多，也許就是叔叔說的變成熟了，可是他和我說話的口氣還是一如當年沒有變，如果，能永遠也不變就太好了……
想吃包子了……我把食譜抄了一份出來讓寧佳姐姐去找人做，寧佳姐姐總是笑著說我現在有那麼多好吃的，卻偏偏是喜歡吃這個，我笑著低頭說不出什麼，走到院子裡蝴蝶也都是紫青色的漂亮顏色，可是我不能再變成小狐狸去撲他們玩了……實際上或許我也變了吧。
穿著豔紅的正裝紗衣，寧佳姐姐還給特意給我編了不一樣的髮型，香香的花瓣一樣味道的是胭脂，粉粉的甜甜的是脣紅，我喜歡漂亮的東西，可是每年這樣子坐在這裡一兩個時辰我都覺得好累，乾脆閉著眼睛複習今天看到的書本，想著想著又想到了晚上能看到的煙花，心裡就開心很多，漂亮的像星星一樣的煙花，五顏六色的，一直很喜歡卻總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喜歡的，但是在忘川看到了屠蘇哥哥的記憶後我突然記起了，在紅葉湖畔，那個討厭的小男孩總是偷偷來看我，後來我知道他是要抓我給那個粉色的小女孩看，我在榕樹下午睡也總是能被他討厭的聲音吵醒，那次是他興奮的喊著說什麼戲臺花燈什麼的，我在睡夢中睜開眼睛卻正聽到那個溫文清晰的聲音說還有更漂亮的是煙火，他形容的漫天火燒一樣的光亮，七彩旋轉的顏色，花一樣盛開的形狀，蝴蝶一樣飛舞的飄逸，我聽得入神，聽到後來隱約記得火樹銀花不夜天，那時我就突然有了想要去看看的想法，漂亮的，滿天滿天的星火……
“好了，公主你看看。”幾個姐姐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睜開眼睛看著鏡子裡那張漂亮的卻看起來不再稚嫩的臉，有些愣神。今年的妝和以前不一樣呢。
“雖然公主本身也可愛，但是總是想要讓公主看上去更漂亮些……”
愣愣的點點頭，卻是想到當年遇到千觴大哥時，他似是也說過襄鈴好看，那時襄鈴聽了，很開心……想著更好看些屠蘇哥哥也會喜歡了……現在的自己應該是更好看些了吧，他們卻沒有一個人能看到了。
叔叔坐在高高的臺子上，我一步一步的邁上臺階，就像當年我剛到青丘時一樣，叔叔他看起來很像爹爹，我記憶裡沒有爹爹的影子，但是隱約覺得爹爹也應該就是這個樣子，大夫姐姐在我回來後再都沒有見過了，青龍鎮大水很多人都走掉了，於是我們又失散，失而復得死去重生，太多的東西讓我疲憊，待到後來我已經是在想該來的總是會來，少恭哥哥說的，那就是命運……於是我到現在還是不知道娘是誰，爹爹又該是個什麼樣子，可是，我還有叔叔，這樣想著也就開心一些。
“小鈴兒今天開心麼？”我在叔叔身邊坐下，他含笑問。
我用力的點了點頭，在這裡的每天都不能說不開心，雖然也不是太開心……
“小鈴兒真是漂亮了許多，叔叔都快認不出了，好像一下子長大了。”
“謝謝叔叔……”聲音小小的“叔叔……也一直很漂亮……”
“哈哈”叔叔笑起來，摸著我的頭“小玲兒還小，以後會越來越漂亮的，等到小鈴兒長大了叔叔會給你找個也長得漂亮的勇士嫁了好不好？”
我認真的想了想，搖了搖頭。
“怎麼？小鈴兒不願意？”
“襄鈴……襄鈴只想永遠在凌香宮學東西，學完了要去很多很多別的地方去……”低頭說著，叔叔也許是會不開心的，只是自己實在不想騙他。
“這樣啊……”叔叔的聲音有點空曠，手還是一下下摸著我的頭“小鈴兒有這樣的志向，很好呢……以後，也能去看很多的人了……”
我抬頭看著叔叔的眼眸裡映著周圍的火光，像紅葉湖一樣的波光“叔叔，襄鈴會給你帶很多地方的好東西回來的，會……會給你養老送終的……”想了半天也只有蘭生以前的這個詞能用。
結果叔叔笑的更大聲了“好好，我就等著小鈴兒給我養老送終了。”
周圍仙樂起，下面的歌舞開場了，面前是做好的包子，我拿上一個咬了口，很香……是天朝的包子味，隱約還有種蘭生酒的味道，下面跳舞的姐姐們都穿著漂亮的紗裙，卻還是不如龍綃宮裡的鮫紗漂亮，龍女姐姐送的鮫我還留著，只是每次看到都會想起當年蘭生說讓二姐給你做套衣服吧，於是我也就不看了，死死的壓在箱子裡，蘭生的二姐我並沒有真正見過，只是看著那樣子的蘭生我忽然覺得他的二姐對我來說也是很親近的人了……
“小鈴兒想什麼呢？”叔叔給我夾菜問我。
“以前……在一個龍宮裡也見到過漂亮的歌舞，後來我總是想不明白，為什麼在水裡也能那樣子的跳舞呢……”
“呵呵，因為他們生在水裡，就和我們生在路上一樣的，還有生在天上和生在地下的，各有天命。”
“嗯……”我也是見過生在地下的，暗暗的幽都，裡面有看起來很可怕的龍淵族的人住著，也有會做漂亮的瓷器的女媧族的人，天上有河流過，地下卻是有霧氣升騰，我還見屠蘇哥哥和蘭生在那裡說話，蘭生那麼沮喪那麼難過看起來很疼，我卻不知道該做什麼，只能偷偷躲在柱子後看著，襄鈴太沒用，很多次我都這樣想著，我偷偷看過屠蘇哥哥撫劍，看紅玉姐姐看著遠遠的山出神，看晴雪姐姐在屠蘇哥哥身後蹙眉，看千觴大哥在酒店喝酒卻滿臉難過，一直到看著和自己一樣的蘭生也有了化不開的傷痛時我才發現，自己一直一直都很沒用，看著大家各自有各自的難過卻手足無措不知道做什麼，一直一直只是能看著，卻不知道怎麼說怎麼做，不會像晴雪姐姐那麼自然的牽著屠蘇哥哥的手，不會像紅玉姐姐那樣說一些安慰的話，襄鈴只是能看著，只是能叫聲屠蘇哥哥，叫聲蘭生……
“小鈴兒怎麼看起來不開心？”叔叔低頭問。
“襄鈴怎麼能快點變得更厲害起來？”這些年一直在學很多東西，但是怎麼都覺得很慢，這樣子的速度，哪怕把自己的生命耗盡也觸不到重生的半點。
“嗯？”叔叔有些愣“襄鈴現在已經很厲害了，和你同歲的沒有和你功力這麼高的。”
“那是爹爹給的功力就很多了……襄鈴實際上還是很沒用。”突然就覺得對自己很惱怒，抱著一定要做什麼的想法來到了青丘國，但實際上自己一個人還是覺得很辛苦，經常會有些害怕，害怕自己的時間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流走，害怕自己依然不懂事。
“沒有，小鈴兒這樣子，就很好了……”叔叔安慰著。
熟悉的句子，又猛然記起，那年的雨天，蘭生帶著疲憊的笑說“你這樣……就很好……真的……很好……”好什麼，一點都不好，那時的自己曾經也想過任性的說“其實，我想蘭生和我一起去青丘……”但是後來還是什麼都說不出口，蘭生有蘭生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襄鈴，也有自己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後來的自己也想過，自己可以找到蘭生的來生，可是想想又算了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來生要過，不能總用這輩子去補償上輩子的遺憾，蘭生，也會有蘭生自己的來生來過……
“這麼好的日子，怎麼小鈴兒又哭了？”叔叔遞上來帕子。
都怪是雨天，襄鈴真的很討厭雨天……不過好在就幾滴淚，沒有化了姐姐們辛苦做好的妝容。
“襄鈴再吃吃，這場舞完了就放煙花給你看。”
點點頭，又細細的吃了兩個包子，還有白嫩的鯉魚，叔叔在一旁看著我含笑，我心裡也就突然感覺很溫暖，有親人在身邊，真的很好，襄鈴現在能過這麼好的日子還有什麼可以難過的，晴雪姐姐現在都不知道又走到了哪裡，紅玉姐姐，還是陪在屠蘇哥哥的仙人師父身邊麼……那她，也會高興些的吧。
下面歌舞已經收尾了，叔叔說讓我仔細看著，這可是特意找人從天朝帶回來的。
我瞪著眼睛仰頭看，過了須臾就聽到一聲熟悉的尖嘯聲，啪啦啪啦的煙花鋪滿了整個天空，九轉琉璃的顏色，密集的大片火光，沿著青丘國靈島的邊緣散發著各種顏色樣式的煙花，照亮了整個青丘國，像是七彩的火海在天空燒開了，映著宮裡的燈火輝煌，火樹銀花不夜天，我終於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了。
“小鈴兒喜歡麼？”
移不開眼睛，只能一直點著頭。
“看來是很喜歡了，很久都沒有看到小鈴兒這麼開懷的笑了。”
聽到這話我轉頭看著叔叔，火光照得他白色的衣冠都流轉著光華，叔叔他，是為了讓我開心才特意放的這麼浩大的煙火，實在……實在是……不自覺的就又流眼淚了，但是還是努力的掛著滿滿的笑容，叔叔也笑了，“開心也會哭……”
“以後都會開心的……”在漫天的煙花裡我聽到自己哭著這樣子說。
“那就好……那就很好了……”叔叔這樣子說了這句話，我卻好像隱約聽到了很多人的聲音在重複這句話。
“襄鈴有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或有故人探望？今日便陪你一同如何？”
“若是得到更強的焚寂之力，去到蓬萊，亦能保護與你。”
“襄鈴莫哭……無事……”
“你看，我們倆坐在一起，我比你高些，要是雷劈下來，也是打中我，不會打你。”
“你、你喜歡你的，我喜歡我的！”
“……對不起……襄鈴……”
“若百里公子永遠也不迴應你，小鈴兒還會對他始終如一麼？”
“喜歡一個人，是想對他好、保護他，讓他永遠沒有憂愁煩惱，而不是被他保護。”
在煙花的喧囂聲中我放聲大哭，自那條黑龍騰空而走，我都未大聲哭過，偶爾流淚卻是積攢了更多的痛苦，在每個雨天都隱隱的密密麻麻的痠疼，他們，他們曾經說過的每句話我都還記得，忽然全部湧上心頭，與平時的難過不同，疼痛中帶了溫暖的潮溼。
這麼多話匯在一起，卻交織成叔叔的那句“那就好……那就很好了……”
你們曾經說過這些，對我，實在就很好了。
我是真的喜歡你們，歲月能有多長，我要努力來保護你們，這輩子不行就來生，就下輩子，就生生世世的保護你們，對，這才是那時我想要來青丘的時候想的，大家都能重新開心的在一起，即使不在一起，也要開心……
相呴以溼，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大家都各回各家了，可是，永遠都不會相忘，不管怎麼樣都還是會拼命的記住，然後好好的開心的繼續活著……
